第(3/3)页 奚富贵道:“那是自然,我们乡里本家曾纺棉,想必是莫兄这里了。” 莫耀祖:“也未必。内城、外城也不只小店一家。” 奚富贵:“莫兄见笑,我二人因日子过不下去,才搜刮了家底印起了年画,对生意实是一窍不通。” 莫耀祖:“据我所知,今年都是商家派人到作坊订画儿,印制好直接送去,东外城的年画客商自然少了。” 赵贵心里着急,“方才莫兄讲,我二人往风陵渡找张姓朋友,当是这几日便去?” 莫耀祖:“自是越快越好。平阳府作坊若干家,像你们这样的更多,自然是早去为好。” 莫耀祖见二人什么都没经历,干脆从头提醒到尾。 “这个时节干燥,无须防潮。至于马车,看近两日是否有空车回风陵渡,我联络上知会你们,比专门雇车便宜些。你俩仍在这里边卖、边等信儿,我若寻到就说与你们。” 奚富贵:“这生意门道还是真多。” 莫耀祖:“这是咱们看见的门道,看不见的还多着哩,你们印画儿也定有外人不知的门道。” 赵贵连声附和着,“说的是哩,莫兄说的极是。若门外人贸然做这行,几乎是必赔的。” 第三日,莫耀祖说,已谈好价,是相识的,人家给了个面儿,要六钱银,直接送到风陵渡口,路上你们吃什么,便给车夫吃什么。 二人对莫耀祖千恩万谢,两万来张画装了满满一车,连他俩坐的地方都没有了,只好跟在车后面。没出过远门,看着官道两边的风景倒也新鲜。 官道在汾河东面,东高西低,有时能远远看见西边的汾河,不时有大大小小的村庄出现在官道的远或近处,二人不停地问车夫,这是哪里,那个叫什么。 车夫四十来岁,常跑这条路,见这哥儿俩没出过远门,便一路给他俩念叨着到哪个县了,到哪里住,什么地方买干粮等等。 奚富贵迈着长腿,跟在车辕旁边,“大哥,我看这赶脚营生挺好。一匹马、一辆车,就点儿草料耗费,一天挣钱把银子,比种田、当雇工强多了。” 车夫头戴破毡笠,麻衣麻裤,披着破羊皮袄,脚穿厚厚的粗棉袜子,套着脏兮兮的皮扎子,怀里抱着马鞭,缩着脖儿坐在车辕上。 嘿嘿笑了几声,“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,发不了财也饿不着。风里来雨里去,图个饭饱。” 奚富贵走得有些喘气,“我要早知这些,当初不做年画儿生意,拿这笔银买匹好马、置辆车或许也不赖,也没什么闪失。如我俩眼前弄这一车画儿,赔赚还不知哩。” 车夫接道:“干啥营生都不易,各有各的难,你哥儿俩说赚也是大把的银锭。” 三人日行夜宿,第六日来到风陵渡口,已是后半晌。 车夫道:“你俩下去找个干净地儿,把货卸了,去雇条船过河。船上潮湿,你这货一沾水就完了,垫上点儿东西。我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脚,就此别过。” 二人站在高处,望着下边黄河水上的船往来穿梭,两岸码头一片繁忙,兴奋又茫然地看了一会儿。 奚富贵说:“我们人生地不熟,两眼一抹黑的往哪里去?你在这里看着,我去打听,如何找到莫兄的那个朋友。” 赵贵道:“不是说在南岸经理货场么,你过南岸去打听。方才车夫说船上有水,顺便找些垫的东西来。” 奚富贵伸手道:“给我点儿碎银,坐船肯定要花钱,咱汾河码头收俩铜钱,过这黄河怕是更贵。” 赵贵看着奚富贵往码头去。 眼前黄水汤汤,对面的土塬一层层堆高,直到远处高耸天际的山峰,胸中长出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也算出来见识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