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汝引余部还鲁(三)-《赤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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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曹幹问了高况、戴兰各在城头子路、董次仲处的所见所闻。

    两人说了不少。

    让曹幹印象深刻的有两点。

    一个是高况说的,有关城头子路的性格。爰曾,也即城头子路的行事作风,与力子都颇为相似,虽然厚待轻侠、勇士之流,然对待部曲颇是残暴。只高况在他营中几日所见,便少说有七八个军将挨了他的打,还有一个因为逆了爰曾的心意,被爰曾把耳朵割了下来。

    一个是戴兰说的,董次仲见到他后,半句未提前事,对他曾和刘小虎火拼自己的事,只字未言。相反,对戴兰的态度还不错,好吃好喝的招待,戴兰辞别临行,董次仲且赠给他了一盘金子,权作路费,两个小婢,路上服侍他。只不过董丹横眉立眼的,不怎么待见戴兰。

    却在决定由戴兰去谒见董次仲时,戴兰尚有忧虑,担心到了董次仲处后,可别被董次仲记恨前事,将他杀了。是曹幹给他做了分析,告诉他,戴兰现早非去年火拼董次仲未成的那个戴兰了,戴兰现下身后有部曲两干的曹幹、有攻下了鲁县的刘昱,甚至可以说还有拥兵数万的力子都,董次仲虽嫉贤妒能,可事之轻重他是能分得清的,断然不可能因去年之事,而把戴兰怎么着。饶是觉得曹幹分析在理,此去拜见董次仲,戴兰犹是提心吊胆。却结果和曹幹所料一样,董次仲待他客客气气,并赠金、赠婢。这一下子,回来后的戴兰不仅是早不复提心吊胆之状,并且逢人就说他的这回出使“壮举”,隐然甚以“胆气十足”自诩。亦无须多言。

    高况、戴兰两人和刘让相同,也都是没想到,他们不过是出趟使,前后半个来月的时间,曹幹居然就在任城县做下了这么大的事情!

    歼灭了亢父、樊县两县的援兵,兵不血刃得了任城县城。

    高况懊恼没能参加歼灭两路县兵的战斗;戴兰高兴,一座偌大的县城到手,少不了好处多多。

    这些且也无需多言。

    只说高况、戴兰相继出使回来之后,先回来的刘让已经休息差不多了,这日曹幹下了一道军令,暂由刘让负责任城县的各项民政,以苏建为其副手。

    命令下来,刘让也就罢了,下令前曹幹先与他通过了气,苏建颇有些闷闷不快。

    本来盘算着,任城县令的位置,若不是张曼来任,肯定就是他来当,却是把刘让给忘了!曹幹部中,於投从义军前,曾是县吏的不止苏建,刘让在投从前也是县吏,行政方面亦有经验。

    曹幹注意到了苏建的情绪,遂在任命他俩的当晚,於县寺后宅置酒,请苏建、刘让、张曼一块儿吃了顿饭,喝了点酒。酒席上,曹幹委婉的道出了为何选择刘让暂时主持任城各项民政的原因,乃是因郡南三县,现在才得一县,底下的重点还是军事,是以主持任城民政的主官人选,必须得有军旅的经历,知些军事,这样才成。苏建在这方面,不及刘让。

    有了曹幹的解释,苏建的情绪很快得以了好转。

    任命之次日,他就精神饱满地投入到了辅佐刘让主持任城政务的工作中。

    眼下军管期还没结束,刘让、苏建的主要工作是依次从胡仁、王敬、郭赦之、丁狗等各曲、各屯的控制下,接管县内的各处官署、各处库房、县内治安、“市”的管理等。

    眼下还没有县内、各乡的士绅、地主主动愿意加入任城县的新政权,刘让、苏建现在所能用的人手,大部分是经过甄别以后留用的任城县各官署的旧官吏,以及部分从曹幹部义军之各曲中选挑出来的稳重、细心的军吏。

    得城当日便入驻城中的各曲、各屯,随着城内各项政务的移交,奉曹幹之令,相继的出了城,仍回县东的大营驻扎。当然,也不能全都回了营,留下了四屯部曲,一屯是刘让本屯的刘平、张骜两队,另外三屯,各分是胡仁、王敬、戴兰三曲中的一屯,由他们负责守城。

    却为何守城之部,竟是从四个曲中各抽一屯?难道就不能调一个整曲驻守么?调一个整曲驻守,自也不是不能,唯是任城县,系乃曹幹部得到的第一座县城,具有重要的意义,故此,不论是在从各曲抽选适合加入县内各行政单位的军吏时,抑或是在选派驻城兵马时,首要一条,曹幹需要注意的即是公平。他不能让本部四曲的将士感到他处事不公。

    四屯来自四曲,以谁为首?

    曹幹选了王敬曲那一屯的屯长杜霸,暂为守城主将。

    杜霸是王敬的亲信,深得王敬重用,他并不以勇武见长,而是与王敬相似,谨慎沉稳。

    十月底,军管期正式结束,任城县的行政权力,完全移交给了刘让、苏建。

    曹幹、张曼也从县寺后宅搬了出来,两人准备也都回营。

    於回营之前,曹幹把张曼、胡仁、王敬、戴兰、李顺、李铁、高况等都叫了来,在县寺堂上,与刘让、苏建等聚在一处,开了一个会。

    开会前,曹幹令田屯、褚交等亲兵守好县寺门,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搅。

    胡仁等他见他这般举措,猜出了他要开的这次会,应该是很重要。

    等诸人到齐以后,胡仁摸着胡须,笑问说道:“校尉,把俺们都召过来,是不是有要令要下?”

    “没啥命令要下。请诸位大兄都来,是有几件事,要与大兄等商议。”

    胡仁问道:“校尉,都啥事啊?”

    “大体言之,可分两大块儿。一块儿是政,一块儿是军。”

    王敬说道:“‘军事’这块儿,我能想到一条。校尉,是不是要议取亢父、樊县?”

    诸人都提起了精神,目注曹幹,等他回答。

    曹幹微微摇了摇头,摸着颔下短髭,说道:“亢父、樊县两县,现尚未到攻取之时。”

    王敬说道:“还没到攻取之时?校尉,此话怎讲?以我看来,咱们现在已是有足够的兵力去打亢父、樊县两县了啊!这半月来,连带从俘虏中改编的新兵,咱相继已是又得了近干新部曲!於今,我部部曲已三干四五百之众,而樊县、亢父两县的县兵,已遭我部重创。以我部之兵力更多,攻其创后未复,兼且挟以不战而得任城之势,取此两县,必然不难!”

    ——“连带从俘虏中改编的新兵”,王敬话语中的“俘虏”,指的是任城县的县兵。任城的百姓献城之时,因县宰等皆已逃走,县兵无人指挥,於是无人阻拦,而又在曹幹部入城后,县兵便尽数投降。任城县的县兵约有干数,甄别过后,本着自愿为主的原则,共有四百多人投了义军。却是说了,怎么居然会有近半数的县兵都愿投从义军?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大?此乃是有客观之原因的。原因有二,一则曹幹部的好名声,县兵也是已知;二者,县兵中不乏家贫无衣食者,曹幹承诺了他们,投从了本部后,一日两餐,顿顿管饱,因是投者达至近半。

    俘虏投军者,有四百多人,王敬说新得部曲近干,其余新得的那四五百部曲,毋庸多言,自仍都是各乡投从义军的贫民百姓,准确说,也不仅仅是各乡了,县内的百姓亦有。

    王敬的话,得到了在座大部分的人赞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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