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曹郎来不纳粮(二)-《赤旗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

    亢父、任城两座县城相距不到百里。

    亢父县派出的兵马,其中临时征募的丁壮占了半数,加上随军所带的辎重,行军的速度不快。出城两天,行约五六十里,刚入进任城县境,又行半日,复行十余里。

    再往前行不到二十里,就是任城县的县城了。

    带队的主将是亢父县宰的主簿,主簿给部曲打么:“加把劲,下午赶一程,争取晚上到任城!到了任城县外,咱请任城县君给咱送些牛、羊、美酒,好好的饱餐一顿,喝上两碗。”

    起初刚从县城兵营出来时,这主簿还有点担心,别在行军路上遇到贼,打起来了,也是多亏了曹幹,攻下任家坞堡时,捎带剿灭了“捅破天”部的贼寇,亢父县出援的县兵,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股的贼踪,至於小股的贼寇自也不敢来犯他们,两天行军皆是无事,兼以再有半天就能抵至任城县城,饶是这主簿的警惕性不低,这时也不免稍微放下了心,略有松懈。

    却又才前行三四里,路边的丘陵后头,忽然冒出了一些人头。

    这主簿尚未反应过来,那冒出的人头急速增多,从数十个,几乎片刻间,增加到了数百个,继而,骑在马上的这主簿坐的高,望得远,瞧见一面红旗在道路东边的一个丘陵上竖起。紧接着,不知从哪里响起的鼓声传入耳他的中,数百人从路两边的丘陵后涌出,数百人后,又是数百人,合计从丘陵后、周边林中奔出的约有千余人,他们各持兵器,呐喊声顿震动四野!

    “贼!”这主簿惊声叫道!

    他胯下的坐骑受惊,停下前行,扬蹄嘶鸣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丘陵后、林中冲出来的这千余人,还能是谁的人?当然是曹幹的部曲。

    昨晚,曹幹亲率各曲主力出营,疾行一夜,设伏在了此处。

    等了一个上午,而於此际,等到了亢父县的兵马!

    道西所伏之部,是王敬的部曲;道东所伏之部,是曹幹的本曲;胡仁曲的任务是截后,其所埋伏之处,在亢父县兵适才经过的区域。——刘平、张骜两屯被留在了营中,从张曼守营。

    红旗下,站着曹幹。

    他披甲佩刀,举目眺望,最先入眼看到的,不是道之西、东的王敬和本曲将士,是胡仁!

    胡仁身长八尺五寸,折合后世的计长单位,两米多高,这个头太显眼了,比之敌我的其它将士,真如鹤立鸡群。一眼洒过去,想看不到他都难。他又是冲在他曲部曲的最前头。

    但见他提着他的铁矛,飞快前奔,——此根铁矛,如前所述,是他专门为自己打造的,和寻常的矛以木为杆不同,他之此矛的矛杆也是铁质,拿在手里,分量十足,挥舞开来,不像一支铁矛,倒似一根铁棍。他也正是把他这矛当棍子使的!提此铁矛,他个子高,步子大,三步并做两步,几个眨眼间,就冲到了这支亢父县兵的后边近处!

    最后边的是是辎重队,推送辎重的民夫发一声喊,四散逃窜。

    胡仁也不理会这些民夫,绕过数十辆大车组成的松散车队,直奔再前边的亢父县兵后队。

    伏兵起得突然,胡仁杀到的太快,带队主簿的命令还没下到,亢父县兵的将士此时是无不惊慌。后队的队率,勉强组织了十余人,转过身形,组成小阵,试图阻挡胡仁等。

    胡仁铁矛甩开,或抽或砸,这十余亢父县卒组成的小阵,就似雪团碰上了滚油,片刻也未能支撑得住,就被胡仁打散。那个队率挺矛,招架住胡仁砸来的铁矛,其所用之矛是木柄,怎能挡得住铁柄?“咔嚓”一声,他所持矛的矛柄被砸成两截!胡仁手中铁矛下砸之势不减,端端正正砸到了他的面门。这队率连一声痛呼都没喊出来,脑门被砸塌陷,当场么绝。

    有道是“一力降十会”,这个被胡仁砸死的队率,敢於组织县卒,阻击胡仁,或许在县兵中也是以格斗技艺见称,然在胡仁的身高力沉面前,不是一合之将!

    自道东杀出来的曹幹本曲部曲,亦已有人冲到了此处附近,郭赦之屯的大头羊罗忠及其什的那个疤脸海贼是其二。两人见到了这一幕,彼此咋舌,被胡仁的勇力惊骇。

    紧从在胡仁近侧的羊宝按住这个被胡仁砸死的亢父县兵队率的脑门,掏出拍髀,把他的人头割了下来。——这个亢父县兵队率的脑门被塌陷了,红的血、白的脑浆糊了他一脸、满头,羊宝的手沾上了不少,羊宝混不以为意,在这个队率的衣服上擦了擦,把其人头绑在了腰间。

    胡仁等如虎入羊群,相继冲溃了亢父县兵的辎重车、后队。

    辎重队、后队的溃散,势必会影响到中军、前队。

    加上道路西边王敬曲、道路东边曹幹本曲两曲上千将士的夹击,这场伏击战很快取得了胜利。

    千余亢父县兵,带上押送辎重的民夫,总只逃得了百十人,余下的少数被杀,大多尽被俘虏。

    带队的主将,那位亢父主簿亦被丁狗屯的战士抓住。

    将这亢父主簿押到曹幹面前,丁狗迫他跪下,大声说道:“此即我家曹郎。你什么成色,也敢来任城,搞什么三县合兵,共来打俺们?不费吹灰之力,你带的兵就被俺们尽歼!”

    这主簿面色惨然,伏地不语。

    曹幹问了他两句话,他一个字不出声。

    便也不和他再多说,曹幹开始下达清扫战场等等的命令。

    他令相继过来呈献斩获的胡仁等道:“清点伤亡,打扫战场,检视缴获。将阵亡的部曲和伤员送回营中,把俘虏中队率以上的军吏留下,亦送回咱们营中,暂做扣押。其余俘虏,把他们的军械留下,每人给些钱粮,放之还乡。放还乡前,李大兄,你和他们讲讲咱穷人不打穷人,咱们起事也是为了给全天下的穷人找条活路的政策,并及咱在任城分地分粮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胡仁、王敬、李顺、李铁等俱皆应诺。

    曹幹的这几道命令,没有避开这个主簿下达,这个主簿全听见了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了,说道:“把俘虏尽都放还?你还给钱粮?”

    曹幹看了他眼,笑道:“怎么?你也想回亢父?现在是不行啊。你要想回去,得再等等看。只有普通的县兵,我部才会现即放还,至於你和你部队率以上的军吏,暂时都得被押我营中。”

    这场战斗,只是这次或者可以称之为“任城战役”之此一战的第一仗,接下来还要再去打樊县的县兵,樊县的县兵打完,还要再打任城的县兵,为了集中兵力,曹幹不能分兵押管俘虏,所以,这一场战斗得到的俘虏,他只能放走。

    但是放走,也不是所有的俘虏都放走。

    普通的县兵兵士、尤其是亢父县临时招募的壮丁,放走就放走了,然像这个主簿,既是主将,又是亢父县的重要县吏,肯定就不能放走;再有就是他说的,县兵中队率以上的军吏不能放走,队率相当於后世的排长,屯长相当於连长,都是部队基层组织的骨干,因此也不能放走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把队率、屯长等军吏也放走,他们和县兵的败兵回到亢父,稍加组织,就又是一支成建制的部队,这场伏击战岂不很大程度上等於白打?

    可若把队率、屯长等扣留,则纵是被放之还走的县兵败兵、丁壮等竟是老老实实的都又回到了县里,也关系不大,一则,即使李铁简单的一番讲说,他们仍还难以理解曹幹的政策,可他们得了曹幹的钱粮,至少是知道了纵然被曹幹部俘虏,他们也不会被杀,下次再与曹幹部打,他们可能就不会拼死作战;二者,没有了足够的基层军官,且县兵的军械也被曹幹留下了,或许军械上也会出现不足,那么亢父县的县宰、县尉便再把他们编伍,战斗力也会很差。

    且也不必多说。

    此战的伤亡也不大。

    伤亡的结果很快报了上来,阵亡的战士不到十人,重伤、轻伤合计一处,三十多人。

    缴获也检视完毕,大多是粮秣,连同留下的县兵军械,由随军识字的军吏,先大致登记在册。

    然后,便按曹幹之令,将俘虏到的亢父县兵、丁壮、民夫,给以钱粮,先放走了大部分,少部分暂时不放。因尚需要人手,把缴获到的辎重、军械和阵亡及负伤的战士送回营中。先给留下的这少部分俘虏讲了清楚,等把缴获、阵亡和负伤的曹幹部战士送到曹幹营里,就也放他们还乡。最后,一切该处置的事宜皆已处置完毕,即由一队义军战士监督着留下的少部分俘虏,把阵亡和伤亡的曹幹部战士、军械放到车上,推起车子,连带辎重,前去曹幹部营地。

    被俘的亢父主簿和甄别出来的亢父县兵中的队率以上军吏,亦被一起押送回营。

    这时,日色西沉,已到傍晚。

    曹幹再次下令,命令埋锅造饭,令部曲先就地休整。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