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需做之事两件(一)-《赤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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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主簿,相当於后世的秘书,是长吏最为亲信的吏员。

    真是如他自言所称,他今年五十四年了,自他献“祥瑞”投机得成,他家发迹以来,在任城县也好,哪怕是在东平郡也好,从来都是他横着走,他欺负人,哪里有过别人敢欺负他的?

    现在好嘛,一个贼渠率,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脸,欺负他头上来了?

    那竹简上写着什么“借粮”,借什么?这个叫曹幹的贼渠率,分明是要抢他的粮!

    任非说道:“是,是,我家在郡县世为冠姓,确是没有受过这样的气,城头子路、刘诩等待阿父确也是礼重客气,但是阿父,这曹幹自称是力子都、刘昱帐下,领兵五干,这……,咱也不能轻视大意啊。”

    围看竹简的其余三人中,一人说道:“甚么力子都,甚么刘昱?还领兵五干?我呸!阿父,前天,这曹幹引其贼众到咱县东的当天时,我就去看了,哪有什么五干人?一个个衣衫褴褛,面带菜色,全然就是流民成伙儿!满打满算,我看他也不到两干人。区区一两干人就敢勒索咱家?阿父,啥也别说了,你给我一句话,我这就将咱家的宗兵、徒附点起来,去把他灭了!”

    这人也是胖墩墩,年龄比任非更小些,二十出头年岁,是任贤的三子,叫任绪。

    任贤总共三个儿子,一个女儿,长子在郡府为主簿,次子任非在家辅助他主持家事,三子任绪从小就好勇斗狠,眼看时局越来越乱,任家家大业大,不能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保护自己,任贤组织起了一支宗兵,加上徒附,约二三百人,交给了任绪,让他来管领。

    围观竹简的其余三人中剩下的两个,一个是任贤的从弟,一个是任贤的女婿。

    任贤的女婿名叫刘启,现为任城县的县吏,听了任绪此话,惊道:“不可!不可!切切不可!”

    任绪向来不大看得上他这位姐夫,认为他胆怯无用,横了他眼,问道:“有啥不可?”

    刘启说道:“此贼自称曹幹。舅公,曹幹这个名字,我是早已听闻!他可不是寻常的贼渠率。前阵子,刘昱所以能攻克鲁县,靠的全都是这个曹幹之力啊!”

    “舅公”也者,时下称岳父为舅,或妇翁。

    任贤说道:“靠的全都是这个曹幹之力?我咋听说,刘昱能打下鲁县,一个靠的是他手下有个叫什么陈直的,给他献了谋策,一个靠的是个叫什么孙卢的,系是他手底下的悍贼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陈直、孙卢这两个人,我也听说过了,这两贼可能对刘昱打下鲁县也有功劳,但真正有大功的是曹幹!这个消息,我是从县君那里听来的!舅公,你没见这两天,自从自称曹幹的这贼引贼众到了咱县东边后,咱县的城门几乎就没有开过?县君现下实是惊慌失措!”

    任贤说道:“你说啥?县君都被这个叫曹幹的吓住了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?我前天听县君说了刘昱能攻下鲁县,多是这个曹幹之功后,就想来给舅公报讯,唯是城门已关,我出不来!趁着今日县君派人去郡府求援,把城门开了一刻的空,我赶紧的便出了城,来给舅翁报讯!舅公,这个曹贼凶得很!刘昱帐下诸部贼,也数他部的贼众最能打。这乡里头,舅公是住不成了,以我之见,最好是今天就跟我进城!”

    任绪怒道:“乡里头咋住不成了?就他那一两干贼,就在乡里不敢住了?我家有坞堡,我那数百宗兵,我日日操练,……你又不是不知,我还专门请了郡兵里的一个都尉帮着我操练了许多时日,凭此坞堡,凭此我久练出来的宗兵,小小的一两干贼,还惧他不成?郡北的城头子路、刘诩号称拥众多少?上万!怎么样?不也是不敢来犯咱家么?就他这一两干贼,怕啥!”

    当真是出头牛犊不怕虎。

    刘启知道他的这个小舅子素来嫌自己文弱,看不起自己,若是平时,可能也就不再多说了,可眼下所面临的局势实在危险,若任由任贤还在乡中住的话,下场真是堪忧,他一则身为女婿,二来往后的仕途,还得多靠他在郡府中为主簿的大舅哥提携,是以该劝的话,不能不劝。

    他不与任绪争执,只专与任贤说话,说道:“舅公,你可知县君与我所说,曹幹此贼是刘昱帐下诸部贼中最为凶悍一贼的这话,县君是从哪里知道的么?”

    任贤问道:“哪里知道的?”

    “舅公,蕃县县宰梁玄前时还乡,不是曾路经我县么?县君便是从梁玄处听来的。”刘启大略地把梁玄所与任城县令说的蕃县失陷的经过,尤其是南梁水北岸、西乡夜战这两场败仗这两场仗的详情,与任贤等说了一遍,说完后,说道,“曹幹部贼众之凶悍,由此两战即可知也!舅公,还有那鲁县失陷,曹幹是刘昱最大帮凶此节,县君则是从侥幸得出的鲁县的县丞处得知的。鲁县城被刘贼围攻了六天,曹贼部连攻六天不停,最后先登!舅公,曹贼及其部贼众之凶悍,着实非寻常贼可比,更不是什么流民成伙儿!舅公,你别犹豫了,跟我进城吧!”

    任非已是听得胆战心惊,在旁也劝:“阿父,要不就先进城避避?县君今日已遣吏往去郡府求援,料郡府援兵不日就能来到,等郡府援兵把曹贼击走,咱再还乡就是。”

    任绪哼了声,说道:“指望郡兵?郡兵要有击贼的能耐,城头子路、刘诩还能在郡北猖獗到现在?郡治都快保不住了,还指望郡兵来郡南剿贼?”

    刘启说道:“郡兵纵是一时难来,可当城里,总比在乡里安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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